“我的媽呀。”小妹說：“您這樣哪是個完呢？這是無底洞啊。”
 　　媽生氣了，媽說：“什么完不完的！聽著，你不管，我不怪你。但是，你們誰也不準對外說！你哥還要做人的！” 小妹無可奈何，不忍心，還是放下一千塊錢走了。
 　　媽拿著錢，站在哥的床前，看著瘦得沒有人樣的他，嘆口氣，把錢放在他的枕邊，出門干活去了。
 　　哥以前是媽的驕傲，他在羊山鎮有自己的公司，生意很不錯。可是，一次在酒吧陪客誤食毒品，上了癮，幾年工夫把公司吸垮了。哥曾悄悄去外地戒毒所戒過，戒了又吸，吸了又戒，反反復復還是戒不掉，人毀了，還欠了一屁股債。
 　　哥不犯癮時，和平常沒兩樣。可一旦犯癮，人不象人，鬼不像鬼，從床上滾到地下，眼淚鼻涕一塌糊，那樣子真是可憐。可是，媽從來不責怪哥，而是緊緊抱著哥，流淚。有時，媽實在是按不住哥，就雙拳不停地打自己的胸脯。最后，她還是給哥300塊錢，讓他去買毒品。
 　　一次，媽對哥說：“兒啊，你要自己戒，媽相信你戒得掉，我兒是個有能耐的人。”
 　　看著滿頭白發的媽，哥說：“媽，我真是想戒啊，可我……”
　　 “兒啊，媽相信你。想當年，你爸去世后，還不是你幫媽撐起這家。那時弟妹們都小，媽只有靠你呀，你是個好兒子，吃了多少苦媽知道。現在，媽相信你戒得掉！”
　　 哥聽媽的話，哥叫媽用麻繩把自己死死地綁在床上，強行戒毒。一天過去了，三天過去了，哥雖痛苦，他咬牙堅持著。我看見，哥把嘴唇咬出了血。然而，沒過五天，哥堅持不下去了，在床上像鬼一樣亂叫，叫聲格外凄慘。
 　　媽實在聽不下去了，幾次要去解開繩索，我抱住媽說：“媽，您不狠心，哥是戒不掉的！”
 　　聽見哥一聲緊一聲痛苦的叫喊，媽甩掉我說：“那是你哥！那是我兒呀。”于是，媽沖進去解開了繩索，媽抱著哥說：“兒呀，我們不戒了。”
　　 不戒容易，可每天最少要300塊錢呀。
 　　那天夜里，媽站在爸的遺像前，說：“老頭子，我對不起你呀，我沒管好兒子。我對不起你們老王家，我……”
　　 媽來到哥的床前，褪下手腕上的一雙玉鐲，說：“兒呀，這是你王家太婆傳下來的，媽實在是找不到錢了，你拿去賣了吧。”
 　　那對玉鐲換來家里半年的平靜和哥半年的云里霧里。
 　　半年后，哥又回到了從前。
 　　一天傍晚，媽從外面回來，過門檻，媽差點摔倒，哥扶著臉色蒼白的媽，媽說：“這是400塊錢，給你。”
 　　哥問：“媽哪來的錢？”
 　　媽凄慘一笑，說：“這是媽賣血的錢。兒呀，媽只有這個辦法了……”（阿木）（作者地址：通山縣文聯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