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路石

在蜀茶湖畔的鐵坡村，流傳著一個古老又凄美的故事。

很久很久以前，鐵坡村住著一對夫妻，男的叫水生，女的叫蘭英，丈夫在湖上打魚，妻子在家中織布，小兩口的日子過得恩恩愛愛，甜甜蜜蜜。蘭英在懷第一個孩子的時候，夢見了一棵酸棗樹，樹上掛滿了紅彤彤的酸棗。水生聽了，十分的歡喜。十個月后，蘭英生下了他們的第一個兒子。他們夫妻倆在自家門前栽下了第一棵酸棗樹。接下來，他們每生一個孩子，就在門前栽下一棵酸棗樹。當他們栽下第七棵酸棗樹后，水生在一次捕魚途中，遇到了狂風暴雨，落入湖中淹死了。從此，蘭英與七棵酸棗樹為伴，獨自撫養著七個孩子。

沒有了水生，這個家就像天塌下來一樣。蘭英跟著孩子們一起哭，哭過之后，暗下決心：一定要用自己的肩膀，為孩子們撐起這塌下的天。她白天像男人一樣，下湖捕魚，開荒種地，風里雨里，從不停歇；晚上在昏暗的油燈下紡線織布、縫縫補補，熬到深夜。

一天又一天，一年又一年，門前的七棵酸棗樹苗越長越高，和暖的春風一吹，繁茂的枝葉發出沙沙的響聲。而蘭英的七個孩子，就像那酸棗樹一樣，長得又壯又高。

又過了好些年，七個孩子都長大成人，他們像羽翼豐滿的鳥兒，都躍躍欲飛。蘭英給兒子張羅婚事，給女兒備了嫁妝，讓他們都過上了和美的小日子。當一切塵埃落定時，門前酸棗樹的嫩枝條變成了粗枝條，莖干由筆直變彎曲了。蘭英也從年輕的少婦變成了老媽媽，額頭溝壑縱橫，腰已彎，背已駝，眼已花，走起路來顫巍巍。兒女們都嫌棄她，厭惡她。她帶著滿身的病痛，獨自住在一間低矮潮濕的茅草屋里。

冬天來臨，一場大雪不期而至，雪覆蓋了整個鐵坡村，覆蓋了蘭英老媽媽的茅草屋。寒風呼呼地吹，酸棗樹上的葉子全落光了，只剩枯瘦的軀干。蘭英老媽媽躺在四面透風的屋子里，一病不起。鄰居實在看不過去，叫來了她的七個子女。為誰來照顧母親，七個子女吵吵鬧鬧，爭論不休。沒有哪一個孩子，走到母親床前，為她遞一杯熱茶，或好好看她一眼。

天剛剛擦黑，沒有爭論出結果的七個兄弟姊妹準備各自回家。突然天氣突變，半空中劃過一道刺眼的閃電，響起轟的一聲巨雷，緊接著是一陣狂風驟雨。他們嚇得收住了腳步。借著閃電，他們看到母親已安詳地閉上了眼睛。“快看！”不知是誰驚呼了一聲。大家循聲望去，但見門前的七棵酸棗樹上，血紅色的液體嘩啦啦地流淌，那樣一種觸目驚心的紅在寒夜里顯得無比的悲壯。一位長者重重地敲了敲他的拐杖，悲呼道：“你們這一群沒良心的東西，還不給你們的母親跪下，連那酸棗樹都悲傷地流淚了啊！”七個子女幡然醒悟，深感自己罪孽深重，跪在母親遺體前，痛哭流涕。

后來，有人將這個故事編成了一首歌謠，口口相傳。“凱風自南，吹彼棘心。棘心夭夭，母氏劬勞。凱風自南，吹彼棘薪。母氏圣善，我無令人。爰有寒泉？在浚之下。有子七人，母氏勞苦。睍睆黃鳥，載好其音，有子七人，莫慰母心。”以此警示后人，要講孝心，要尊孝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