譚輝龍

“桂花，是上天對咸寧最珍貴的饋贈”，得知央視要拍攝咸寧桂花，一位朋友的贊美之詞脫口而出。我是桂鄉土生土長的原居民，大致知道咸寧的桂花得天獨厚，古桂數量、桂花品種、鮮花品質、桂樹種植面積等全國第一，早有“中國桂花之鄉”的美譽，乍聽到“珍貴饋贈”的贊譽，還是瞬間讓我有了重新審視這人間精靈的濃濃情愫。

“桂子月中落，天香云外飄”，秋日的咸寧總被一縷暗香喚醒。當晨霧還裹著溫泉的氤氳，桂花已暗香浮動，她的香甜已悄然滲入咸寧大道、中心花壇、龍潭里的褶皺里，街頭巷尾充斥著桂花無處不在的氣息。一段時間，這座被譽為“香城泉都”的江南小城，仿佛被施了神奇的魔法，桂樹的每片綠葉都成了托舉星辰的玉盤，每簇細蕊都是銀河散落的星子。行在街角，清風拂面，鼻息微嗅，不必抬眼，便知一定是哪棵桂樹抖開了香囊，將積攢三季的芬芳，盡數揉碎在九月的艷陽里。

“蕙肴蒸兮蘭藉，奠桂酒兮椒漿”，咸寧的桂花生來帶著楚地的魂魄。金桂，銀桂，丹桂，月桂，四季桂……是品種，也是街名；是文化，也是薪火。城里城外，大街小巷，你總能看見她獨特的身影，挺著墨玉般的葉片，將密密匝匝的金粒銀粒綴成桂冠，仿若屈子當年的情懷如天香綻放。有老人言，這是吳剛伐桂、嫦娥擲桂濺落的星火，千年流轉，最終在咸寧的泥土里扎了根。我曾見暮色中的桂樹，葉片在晚霞里泛著青銅光澤，月光給每朵桂花鍍上銀邊，仿佛千萬個小小的風鈴，在夜色里搖晃著歲月的叮嚀。桂花影像被筆峰塔尖上的月光漂過，在枝頭攢動著碎銀般的柔光，讓人想起蟾宮折桂的傳說。大屋雷村的中秋祭月最是奇妙，圓圓的月塘，八百年的古桂，全村人出動，只為了傳承東晉時期感恩天降甘霖潤澤桂花的豐收。

“人閑桂花落，夜靜春山空”，桂雨落時的咸寧便成了詩箋。晨起推窗，石階上鋪著細密的花毯，連青磚縫里都嵌著點點碎金。孩子們拎著竹籃追逐風過的軌跡，笑聲驚起一群群色彩斑斕的蝴蝶，定睛細看，卻是簌簌飄落的桂花。桂花花期短暫，桂農將床單鋪在樹下，用長長的竹竿圍著樹冠敲打，桂雨紛紛落下，花雨越大心越歡。在桂花鎮古桂林，踩著青苔斑駁的石徑，忽見滿坡桂樹如披黃金甲，山風過處掀起層層香浪。樹干上深褐的紋路像極了滄桑老人布滿皺紋的笑靨，枝椏間卻迸發著年輕的芬芳。他們說咸寧的桂樹有靈性，越是經霜愈見精神，桂花樹葉綠長青就是明證。這時，村民泡好桂花茶、拿出桂花糕、捧出桂花酒、端出桂花雞，啜飲品嘗間一股家鄉陽光的味道暈染開來。

咸寧的桂花，是大自然饋贈的禮物，是時光孕育的珍寶，更是所有咸寧人心中永遠的牽掛。當前，這里正在打造中國桂花城，有這么好的資源稟賦和厚重歷史，相信咸寧桂花一定能夠香飄天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