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季的阿壩草原,并非想象中的一望無垠,有著起伏跌宕的美麗。
行進中,汽車出現故障,拋錨了。司機下車修車,旅行團一行也離開了車廂。高原的陽光無遮攔地瀉下來,熱辣辣地照在每一個人的身上。大家很快支起了帳篷,鉆了進去。
不一會,一個少年趕著一群牦牛來到了附近的草場,手中熟練地舞動著放牧用的鞭子。他安置好牛群,來到我們的帳蓬外。近距離才發現,他衣衫破敗不堪,顏色黑不溜秋,膚色黑得發亮,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,透現著無法遮掩的英俊,卻也刻寫著生活重壓下的滄桑。
他好奇地圍著帳蓬轉了一圈,然后在門口定定站下。感覺有人注視他了,一笑,一排潔白的牙齒閃出快樂的光芒。有人問他什么,他很迷惑地搖頭。我知道,這是語言上的障礙。但從他那雙黑亮的眼睛流淌出來的,除了好奇,還有渴望和羨慕。
心細而善良的英姐,看著少年,眼睛有些濕潤,從兜里掏出一張百元鈔,塞在了少年的手中。那一刻,少年嘴唇動了動,想說點什么,終于還是沒有說出來。只見他揣著鈔票,轉身飛奔而去。
同行人說話了:“那孩子肯定叫他的同伴去了,他們要是都來找我們要錢的話,那可就不好辦了。”聽他這么一說,英姐不安地看看大家,又看了看遠方,將信將疑。那一刻,我感到周圍的空氣突然間變得有幾分滯澀和凝重。
終于,少年的身影出現了,由遠而近,越來越清晰。看得出,他是抱著什么飛奔而來的。近了,原來是一束鮮花,紅白相間的,在陽光照射下,耀眼奪目。看著少年胸前顫動的鮮花,在一陣驚愕和沉默之后,旅行團全體人員都會心地笑了。應該說,這種笑,是夾雜著愧疚和感動的。
少年奔跑著,來到了英姐跟前,他單膝跪下,將鮮花高高舉過頭頂,送到了英姐手中。英姐接過鮮花,將少年扶起來,那一刻,我又一次看見少年閃亮地笑了,那是一種來自內心深處的真誠的笑、感激的笑、致意的笑。
汽車開動的時候,少年揮著他的牧鞭,蹦蹦跳跳地離開了。透過車窗,他遠去的身影就象一粒純凈的音符,清新透亮;一朵自在的格桑花,樸拙美麗。(程應峰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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